想起当初,杨九郎有些无奈。
他到底是怎么被张云雷给蒙骗了决定换搭档的呢?
大概就是,他没事儿给自己买了块不错的表,要么就是出手阔绰的给自己做了大褂送家来,时不时请自己吃个饭,甚至连自个儿媳妇儿听相声的票都一手包办了,还三五不时就买了蓝暮秋爱吃的糕点水果放在后台,以备她时时刻刻都能吃好喝好玩好。
人家都做到这份儿上了,杨九郎到底也是心软了,张云雷对自己怎么样都是次要的,眼见着媳妇儿被他哄的开开心心的,自个儿就高兴,一时脑热,便答应了他换搭档的请求,决定先搭着看看效果,实在不行,大不了再跟着大哥也是一样的。
可他没想到,他们两个人这一搭就是一辈子,谁缺了谁都跟少了一层皮一样,能够活活疼死。
那年夏天,杨九郎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他不在张云雷身边,天快亮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这时候,蓝暮秋已经与他住在了一起,两个人只差一张结婚证了,只是因为他工繁忙,抽不出时间办酒席,便拖延了下来,听到杨九郎接电话的声音,也跟着睁开眼睛,瞧见他整个人傻了,顿时觉得不妙,“怎么了?”
杨九郎木然的放下手机,转头看向媳妇儿,半晌才挤出几个字,“……辫儿……出事儿了……”
“什么?!”
蓝暮秋一听也急了,这几年他们两个处的就跟亲兄弟一样,时常来家里做客聊天,听闻张云雷出事,自己怎么坐得住,赶紧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说啊!”
“……他……摔……摔了……”这话一出口,杨九郎只觉得眼泪瞬间掉了下来,一把抱住蓝暮秋,嚎啕大哭,“他们说……辫儿不成了!”
蓝暮秋也愣住了,这消息跟晴天霹雳一样,炸得他们俩都傻了眼,跟着落下泪来,可她到底比杨九郎坚强点,脑子转了一下,推开他,“别哭!不许哭!!我立刻定机票,咱去看他!我不信他能舍得跟你分开!”
她这么激动,杨九郎也瞬间反应了过来,抹掉眼泪,吸了吸鼻涕,跟着起身,“对对!订机票,他现在在南京抢救呢!”
蓝暮秋定了两张最早去南京的机票,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趁着时间尚早弄了点东西吃了,又给培训中心的同事打了电话请假,俩人便直奔机场,往南京去了。
几个小时后,两人落地,也顾不上通知留在南京的师兄弟了,打了车就往医院赶去,待赶到医院,便看到郭德纲他们也来了。
“孩子,你怎么来了?!”
郭德纲也是刚从外地赶到南京,跟医生聊了没几句,就看他们夫妻二人一路小跑进来,不由得大吃一惊,眼眶跟着红了,明白了杨九郎的意思,“好孩子,难为你立刻就过来了……”
“师父,辫儿……他……他没事吧?是吧?最多就骨折呗,是不?指定没事儿的!”
杨九郎连汗都来不及擦,话一出口,眼泪再度落了下来,一味的认定搭档就是摔个腿断胳膊折的,这都没事儿,年轻嘛,养养就好了不是?
“……孩子,你冷静点……”郭德纲看到杨九郎这样,心里更觉得心疼,他们搭档这几年已经有了深厚的感情,论谁都离不开谁了,却不能骗他,深吸口气道,“九郎啊……你有点心理准备……辫儿……他不定什么样儿呢,兴许就……兴许也没事儿,可就算他没事儿,大夫也说了,以后是不能上台了,不管他什么样儿,你得上台啊,你自个儿有个主意,拿准了啊。”
话说到这份田地,郭德纲已经是替两个孩子都做好了打算,张云雷若没了,杨九郎横竖也得重新
挑选搭档了,哪怕张云雷没事儿,伤的那么重,以后恐怕连站起来都困难,说相声是不行了,可不能耽误了杨九郎,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算是为他们着想了。
听到这里,蓝暮秋也跟着脸色苍白了起来,他们最开始以为就是摔得很严重,后来才知道是从南站直接掉了下来,如今生死未卜,哪怕就算活下来了,听师父的意思也是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了,这不是在玩笑,是明摆让两个人散伙啊!
杨九郎闻言瞬间愣住了,他跟张云雷搭档三年,从没想过再换搭档,从最初的不太适应,到如今应对自如,两个人都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与无法替代的默契,现在搭档生死未卜,他怎么可能只想着自己以后怎么走?立刻摇头,“师父!我不换搭档,辫儿不管什么样我都等着他,他能站起来,我陪他上台,他站不起来,我跟他做幕后,我这辈子就是张云雷的搭档,换了谁都不成!”
“……孩子,你可得想好了啊,这不是说着玩儿的啊,你还年轻啊,你还得养家糊口呢,你不演出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郭德纲顿时愣了,看了一眼他身旁的蓝暮秋,微微皱了皱眉,叹口气道,“有义气是好事儿,可别过头了啊,你得多想着自己才成啊。”
“我不!师父,我想好了,不管辫儿什么样,我都等他!”
杨九郎拗脾气一上来,谁说也不听,死死盯着郭德纲梗着脖子说道。
这下子,郭德纲也没主意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蓝暮秋,却见她跟着点头,似乎是很支持杨九郎的话,最终只能叹气,“行,那我知道了,不论如何,师父都知道你的心思了,好孩子,辫儿没选错人,你也没挑错搭档,更没找错对象!”
见师父同意了,杨九郎才松了口气,点头站在一旁等着,张云雷的手术还在进行中,什么时候这扇门打开了,他才能完全放下心里的担忧和恐惧。
他没了精神,蓝暮秋却不能没精神,她去买了咖啡和茶,回来挨个分给在场的师兄弟们,又买了点吃的,哪怕食不下咽也需要补充体力,毕竟里头的张云雷还等着他们呢,等分完了,才坐到杨九郎身边,把咖啡放在他手里,靠着他道,“我相信辫儿会没事儿的。”
“……嗯,”杨九郎看了她一眼,眼眶湿润的应了一句,不再言语了。
或许是上天垂怜,受伤严重的张云雷竟然起死回生,捡了一条命,得到这个好消息,守在外头的所有人都浑身瘫软了下来,活着就好,不管人如何,可命在就有希望。
杨九郎不能一直守在医院,他还有别的工,听闻张云雷已经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总算是放心了,转头跟师父商议了一下,打算把手头的工都做完就暂时停工一段时间,见他这么死心塌地的要守着张云雷,郭德纲只能同意。
师父同意了,杨九郎便松了口气,转头跟蓝暮秋商量了起来,有些歉意,“秋秋,辫儿这样,我暂时不想演出了,要是他演不了了,我就跟着转幕后,以后也有时间陪你了,你看成不?”
“你决定就好,我都支持你,”蓝暮秋怎么不明白他的意思呢,演出到底是比幕后能多赚点,可看杨九郎的态度,他是不会抛弃张云雷再换搭档了,自己也能理解,一口答应了下来,上前抱住他,拍了拍,“我相信你,也相信辫儿,他会好起来的,你们都会好好的。”
“嗯,”杨九郎搂紧蓝暮秋,心里头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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