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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雅人淡定的说出了他的本质，夜斗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反应了。

他曾经想过很多次，当雅人得知他是祸津神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想过雅人从此不理自己了，也想过被赶出公寓，甚至也非常期望的幻想过，雅人压根不在乎自己祸津神的身份，一切照旧。

可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夜斗才发现，所有的想象就只是想象，他所设想的所有事情，都被自己已经懵逼的大脑所阻挡了。

雅人虽然是漫不经心的说出了这番话，但早就想跟他好好聊聊了，没想到话一出口，对方已经血槽清空，连点反应都没了，再抬头一看，夜斗不仅石化，连血色都从头到尾退的干净，成了一张黑白线稿的节奏。

“……你真以为能瞒得住我？”

雅人索性把手里的书夹上书签，今晚算是看不成了，先搞定这个如履薄冰的神明再说吧。

“……”这话总算把变成线稿的神明重新上色了，他脸色兀然一变，不知所措的垂下了头，让额前的发丝挡住面孔，开始装聋哑，当一只鸵鸟逃避现实。

雅人揉了揉额头，觉得有些心累，叹了口气慢慢开口，也好给他一个缓冲的机会，“我又不是傻瓜，就算是半妖，有些事情还是很容易发觉的，况且我大哥那个脾气……很容易就把你的本质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了，你真的以为新年时候的小把戏能逃得过我的眼睛？”

“……”夜斗仍旧无言以对，可是肩膀微微颤抖了起来。

“……夜斗，你觉得，你和我的缘分，脆弱到看清你祸津神的本质就会轻易断裂？”

见他毫无反应，甚至连点辩驳都没有，雅人渐渐的涌出了一股无名火，到底这家伙是太过担忧，还是压根没有信任过自己？！

他们之间的情感，原来是如此单薄吗？！！

或许是听出了他的火气，夜斗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张了张嘴，试图想要解释点什么，可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的确是隐瞒了自己的本质，因为害怕，因为恐惧，他怕自己祸津神的身份让接触的每个人都渐行渐远，好不容易得到的缘分，就因此而消失，更怕一旦被雅人知晓，会直接要求斩断彼此的缘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宁可欺骗雅人一辈子。

他对雅人，早已经不止是信徒那样单纯的感情，多了太多言不清道不明的因缘，像朋友间的友情，像亲人间的亲情，还像……

他不想割舍这样的感情，这样深厚的感情，是他从来没有碰触过的，活了几百年，雅人不是第一个能够走近他内心的人，却是他唯一有希望，可以长久相处下去的人。

孤单足以压垮任何人，即便是神明，也会产生恐惧。

“……你……你真的……不怕吗……”夜斗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的看着雅人，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

人类总是恐惧于灾厄，而身为招来灾厄的祸津神，夜斗已经在漫长的岁月中承受了太多的白眼，他无法忘记自己被需要时，人类的祈求，可是当愿望实现后，人类就如此健忘的将他抛在脑后，甚至厌恶着他的存在。

他不想当一个只会带来灾祸的祸津神，他也想像其他神明那样，为他人带来幸福。

可这样简单的愿望，真的会有一天能够实现吗？

人类总愿将希望寄托于神明，殊不知，神明的愿望，又有谁能为他实现？

夜斗退缩了。

“不过是祸津神而已，我有什么可恐惧的？”

雅人直视着他的双眼，没有丝毫躲闪的神情，反而有种可笑的表情，“你还是把我当成普通的人类？别忘了，我是半妖，与寻常人类完全不同，我自小看过的妖怪，没有一千也有一百，祸津神对我来说，不过如此，何况你又是这种半吊子神明，那种无聊的头衔拿来唬人倒还可以。”

“……我才不是半吊子呢，”夜斗被他这么一说，原本呆愣的精神也慢慢恢复了起来，竟然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就像他说的那样，雅人本来就不是普通人，知道祸津神的本质，也是情理之中的。

“不是半吊子怎么连神社也没有？”

雅人故意讥讽了几句，倒是让他们之间凝固的气氛变得活络了起来。

“……我也想要啊……可是，从来没有人为我建造神社……”夜斗沮丧的垂下头，对此显得非常失落。

看着他那副样子，雅人下意识的想要脱口承诺为他建造神社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又想到他那副得瑟的脾气，到底还是咽了回去，免得夜斗又自我感觉良好，膨胀过度了，“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安心说清楚了？绯口中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斗抬头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开口了，“我也不是被绯拿住了什么把柄，总之……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去处理一些原本属于祸津神的任务……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战乱时期，但人类总是会有杀戮之心，当他们无法自己完成的时候，就会向我这样的祸津神许愿，而聆听这样的愿望，也是神明需要做的事情……”

除了金钱、平安、结缘，人类的愿望总是多种多样，憎恨会让一个人疯狂，愤怒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许愿去杀死一个自己的仇敌，或许是每个盛怒之下的人都会想要去做的一件事，但能够真正被神明聆听到的，却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