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捌 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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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汗流浃背的热意终究还是随着秋蝉的鸣泣声一起低了下去，等我再想起来祭典上那碗加了砂糖的冷水葛粉味道时，街道上已经再难看见那绘着乙姬和浦岛太郎的招牌。虽然队士因为锻炼的缘故要比普通人耐寒，但为了防止风寒，还是换了稍微厚一些的衣服。

这样空闲的时间，一般我会去找炼狱和他一起训练，但我们任务错开的时间终究还是多一些，所以今天也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收下了他的花簪以后，他好像变得更爱关照我了，虽然他对每一个人都很照顾，但还是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他就真的那么喜欢我送的御守吗？

不过在江户的街道上随意走走，也是一种乐趣。可以看到和我同龄或者更小的女孩早早地换上了菊纹和红叶纹的和服，远方的山林和街道旁的枝叶尚未尽染，更夺目的反而是少女们或金茶或深紫的衣摆，无忧无虑的笑容在秋高气爽的晴空下格外明丽，我也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那样平凡而幸福的生活，才是最宝贵的吧。她，或者她们，能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就好了。

在一旁的糯米团子茶屋要了热茶和团子，眯着眼享受着日光的暖意，这样好的天气，倒是适合睡觉。我喝了口茶，拿起一旁的团子咬了一口，入口的是咸咸的酱油味道。

咦？我刚才要的不是红豆馅吗？

似乎是因为身上配了刀的缘故，一路上没遇上什么故意找茬的浪人，不过一般的平民也和我保持了距离，也就只有刚才卖团子的婆婆笑眯眯的对我说话，还多给了我一串团子，大概是很喜欢“十五六岁的少年”吧。虽然口味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在这样漫无目的的散步中，日头渐渐斜了下去，本该是逐渐安静下去的人群却渐渐在前方热闹了起来，我不禁驻足，这才发现自己乱逛到了什么地方。

只有一道门可供进出，来此的人必须下轿下马，不许佩戴刀剑，内里逐渐亮起来的除了灯笼，还有女子的娇吟声和胭脂水粉的气味，间或夹杂着酒的味道和男人们的笑声。

吉原花街。

我是沿着日本堤这么一路走过来了？

哎呀....这下是进还是不进啊？

“水木大人！”

我四处张望了片刻，呼叫我的声音来自正结伴前往吉原的几人，看衣服和佩刀应是鬼杀队的队士，走在前面的那人我认识，是曾经一起出过任务的麻仓，看来是任务暂时结束了，拥有了一段短暂的休息时间。

“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是巡查和任务都结束了吗？”

“嗯，今天休息。你们也是？”

“嗯，难得没有任务了.....所以.....”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看那副神情，除了第一次进不好意思，大概就是在吉原留了情吧。

“水木大人，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我....”本来是要拒绝的，不过转念一想还是咽下了回绝的言语，“好啊。”

倒不是我起了好奇心或者怎样，纯属是因为回去也没什么事做。

本来是很放松的一天，可总觉着缺了些什么。

而且我也不是第一次进吉原。

来这里喝两杯花酒，和姑娘们叙叙话，是江户人的一种放松方法，对于朝不保夕的鬼杀队员也是如此，我也不例外。但是我对于姑娘们没什么特殊癖好，也不想和她们过夜，只是进来听听三味线奏出的乐曲，看看姿态柔美的舞蹈，和大家一起说说笑，闹一闹，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酒我是不喝的，最多也就是一两杯。我的酒量并不好，说是一杯倒也不为过，虽然有些对不起身边为我斟酒的艺伎就是。或许是因为阅历和眼光的关系，有些姑娘能看出来我是女孩子，也就此罢，有些......嗯，那些暗示的话我只能装听不懂了。

和我不一样，同屋的人酒量应该都比我好，几杯下肚红晕满面，笑着闹着，甚至玩起了游戏，像是平常来寻欢乐的浪人那般，似乎我们真的只不过是普通人。可一旦黎明，还是要马不停蹄的奔赴各自的战场。

麻仓没有和他同行的人一起回去，而是留在了吉原过夜，身边是神情还颇为青涩的姑娘。其余身上冒着酒气的人三三两两的搀扶而去，我有些不放心，一个一个把人送了回去，这才向自己的宅邸走去。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月色被云层遮的严实，只有各家门口的灯笼照亮了门扉，我放心的轻身跃起，脚尖点在屋檐上朝着本乡的方向穿行，快到音羽町时却跳了下来，选择了走路。

好像有什么人在门口。

难道是小偷？还是什么图谋不轨的人？

握在日轮刀上的手却在云朵散去时松开了。

金红的长发被月色镀上了一层悠悠的雾霭，身上的火焰羽织在风中微微飘动着，银白的光彩映在英挺的侧脸上，竟显得有些透明，看起来是那样的不真实。

他给我的印象一直是像太阳一般，开朗的笑脸，洪亮的声音，烈焰缠绕的发色与眸色，无论何时，他都是那股能温暖人心，燃烧心魂的火焰。

原来和月色也很合适呢。

心中生出了微妙的感慨。

他似乎是发现了我，转过头笑着和我打了招呼。

“水木！”

深夜的月亮在笑颜中褪去了，散发出朝阳的光辉。

“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