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朝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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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谷也知道苏桩子也不全是为他好，但现在他确实不想死了，反倒生出了更加疯狂的念头，只是现在那些阴暗的想法他死死压在心底，面上依旧哀凄：“我知了桩子叔，你让我好好想想。”

苏桩子长叹一声没在说话，两人相顾无言半晌，苏桩子借着给自家孩子缝衣裳的借口离开了。

剩下苏谷双臂紧紧环住自己，三伏天的热气也暖不回他发冷的心，为了不让自己太过慌乱，他勉强镇定下来先去半路上背回被丢下的背篓。

满满一背篓的党参需要晾晒，苏谷对村里人戒备的很，不敢将党参晾在外面，便砍了几根树枝做了个简易的架子靠在窝棚里，然后把党参用细草藤串在一起挂在架子上风干。

刚挖出来的党参上还沾着泥土，根须也脆，需要打起精神才能串得整齐，等一架子党参串好苏谷的心也平静下来，但紧接着他就发现不远处有人偷偷往这边瞧。

苏谷假装没看见，关上窝棚的门背着背篓再一次进山，然而刚走了没多远就被人叫住，来的人是苏大汉和几个壮硕妇人。

他背着手，强撑着装出一副威严的模样开口：“谷哥儿这是要逃吗？”

看这架势苏谷现在是彻底明白苏桩子的意思了，要是他不听劝准备逃走，这几个壮硕妇人现在就应该来绑他了，毕竟苏大汉腰间挂着的麻绳不是摆设。

“族老怎么会这么说？”苏谷假装乖巧：“我去后山砍点柴火，桩子叔说我很快就要成亲了，到时候两个人烧火做饭，柴火肯定比现在费的多，我得提前多备上些。”

苏大汉有些不信他的话，但瞧着苏谷的模样又不像在说谎，于是咳了咳嗓子对身后的妇人吆喝：“大壮家的，这两日你就陪着谷哥儿，他年纪小不懂成亲的规矩，你多教教他。”

这就是要看管着他了，苏谷自然不答应：“族老想多了，我家中哥哥姐姐成了亲的也有几个，成亲的规矩我自然知道一些，就不劳烦族老操心了。”

苏大汉眼睛一瞪就要再摆长辈的架子，苏谷抢过他的话头继续补充：“我来咱们村也没个亲人长辈看顾，到现在连身像样的衣服首饰也没有。族老要是真为我操心，便在这方面替我想想吧。”

“对了，”苏谷再次打断瞪眼的苏大汉：“虽说如今天热用不上被褥，但成亲是头等大事，该有的规矩不能废，这喜褥喜被是不是也该备上一床？”

“你…你”苏大汉没想到苏谷这么伶牙俐齿，自己反倒是被怼得说不出话来。他大口喘着气，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跟破了洞的漏风箱一样，嗬哧嗬哧喘个不停。

眼见苏大汉说不出话来，苏大壮的媳妇儿是个厉害的，当下就开口奚落：“谷哥儿真会说笑，要真算起关系，你只是苏家远亲，哪有让我们给你添嫁妆的道理？”

苏谷半掀眼皮，用受了伤的半边脸对着大壮媳妇：“婶子也知道我们关系远了，那你们又何必上赶着给我说亲呢？这不是一个道理么？”

眼看着话头又回到了亲事上面，苏大汉生怕苏谷会临时变卦反悔，连忙拍板定案：“你的话我回去会告诉村长的，眼看着天也黑了山里危险，今日砍柴就不去了，歇着吧。”

说完便带着几个妇人急匆匆的离开。

他们这么来了一遭可见心里也是虚着的，苏谷的心此时反倒安定下来。

连日大旱外面死了不少人，说不定等大旱过了官府为了增加人口就要下令进行官配，他现在成亲倒也合适。

至于成亲后的磋磨，苏谷不怕男人的打骂，就怕成亲后有仗势欺人的长辈和数不尽的腌臜手段。

柔姨娘自幼容貌姣好，五岁就被卖进杂耍班子里做舞耍，后来杂耍班子路过锦川县城时柔姨娘凭借着容貌被苏秀才赎身，当时和柔姨娘交好的两人偷偷送了柔姨娘剑谱和体术法子。

剑谱和体术都不是什么厉害的宝籍，但自幼练习经脉和力气总要比一般人强上几分，这也是苏谷敢孤身一人从县城里来元潭村的依仗。

“孤身一人没有父母兄弟，还能把户籍落在我的名下，这倒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事了。”苏谷心里慢慢盘算，愈发觉得对他来说这样的安排最合适。

既然打定主意要要成亲最起码要有一件像样的聘礼，现在没有条件置办那些气派的，就只能在精细上下功夫了。

晚饭依旧是加了灰面的野菜糊糊，苏谷吃完没急着夯土砖，只将昨天精挑细选出来的大竹子取出一颗，用斧头小心翼翼的凿了三节下来。

手里头没有称手的工具，竹节又粗不好处理，苏谷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挖出两个勉强像是竹碗的东西，此时夜晚已经彻底降临，苏谷便暂且收了手里的活休息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村子里就热闹起来，全村的人都趁着清早的凉爽去地里拾掇，虽然老天爷不下雨地里的庄稼枯死的多，但总归还有那么些许勉强还活着，庄稼人靠天吃饭，只要有一丁点希望都不会放弃。

苏谷手里头的二亩田里还种着一茬小麦，是村里人一起种的，所以只能等小麦收成了才能把田归还给苏谷，当初村长是这么说的，但苏谷总觉得村长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不好。

起床后先用柳枝仔细的刷了牙漱了口，又给脸上的伤口上了清凉止痛的药膏才挑着木桶出门，朝山凹处的湖边走。

一路上碰到好几个同样挑着木桶的哥儿妇人，苏谷不开口主动和他们搭话，那些人也就假装没看到苏谷，除了苏桩子。